玉儿应着，正准备起身去拿酒来，一转身便看见了月色下越来越近的红色身影，月懿来了。
回想起以往月懿的种种作为，玉儿心里突然不安起来，只可惜不安又如何，如今穆喜脉不在了，鸢尾山庄还不是月懿一人的天下，她一个丫鬟除了遵从还能如何？
“奴婢见过三小姐。”玉儿施完礼之后，就准备起身离开，却不料被月懿叫住了。
“站住……明轩哥哥可在里面？”
“回三小姐，少庄主的确在里面，只是……只是少庄主说，没有他的命令，不管是谁都不得进去。”
“什么？”月懿狠狠的瞪了一眼多嘴的玉儿，不管是谁？这话对别人说还好，对她？呵，不久之后她可就是少庄主夫人了，怎可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她四处找月明轩都找不到，就料到他会在这里，尽管心里诸多不满，既然找来了，见不到人就没打算回去。
“你下去吧，我会好好照顾明轩哥哥。”
“三小姐，这……”还没拦过去的玉儿已经被月懿推了一个踉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月懿冲了进去。
一打开屋门，便能闻到一股酒气，一眼望过去，月明轩正坐在案几前发呆一般的看着手里的玉佩，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到有人进来，不过余光一瞥，来者是谁已经再清楚不过。
月明轩脸色阴冷，将玉佩放进了胸前，冷声问到，“你来做什么？”
“明轩哥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来……”
“不必，你该回去陪三叔、三娘过月圆之夜才是，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真正面对起来，说没有不悦愤然是不可能的，月懿眼神黯淡了一瞬，终究还是笑着一步步向月明轩走了过去。
“明轩哥哥不管以前我哪里做的让你不满，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我会改正，只要明轩哥哥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就好，哪怕……哪怕明轩哥哥你只是拿我当你的妹妹。”
月明轩不语，反倒是给了月懿默许的希望。
“今日是你的生辰，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说话，只是陪你坐着，坐着就好……我想，穆姑娘她一定也不愿意看你这般折磨自己。”
“……”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总算是打破了屋里尴尬的平静，“少庄主，酒拿来了。”
“进来。”
玉儿刚把酒拿来，月懿当即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破有几分洒脱不羁，一身红衣，眉宇间难得干净的如同当时多年未见之后的重逢一般。
见玉儿还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月懿有些不耐的说到，“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玉儿这才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月懿和月明轩两个人，相对无言，空气里弥漫着酒的香味，似乎将气氛中的尴尬冲退了几分。
从刚才到现在，月明轩不言不语的状态，已经足以让月懿心里窃喜了。
眼见着月明轩杯中酒一饮而尽，月懿顺手接过酒壶便替月明轩斟起酒来，没想到却被月明轩拒绝了。
“你走吧。”
淡淡的声音不由得让月懿窃喜的一紧，她心里实在是不明白，她都已经态度如此低三下四，月明轩怎么还是要那样对她。
只是她来都来了，其实这么轻易就能赶走的？
“明轩哥哥，我不走。”月懿说着，一把就将月明轩从自己手里接过去的酒壶夺了过来，一眨眼酒杯里已然满满当当。
“我不会走的，永远不会，明轩哥哥你是我的，能陪在你身边的也自然是我。”
“啪！”静谧的屋里突然就被一声刺耳的响声打破了宁静，月懿面前别致的酒盏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月明轩眼神阴寒，尽管从头到尾头都不曾抬一下，浑身的寒意已经是他愤怒不耐的最好证明。
月懿眼睛惊愕的眼睛里晶莹闪动，着实被月明轩突然的举动吓的不轻，除了惊吓，其实更多的还是失望和伤心，地上碎裂的酒盏在烛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像极了此时屋里两人的心一般，无不是千疮百孔。
“你，明轩哥哥，这是何意？”
月明轩冷哼一声，从头到尾正眼都不曾看过月懿一眼，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月懿愣在原地许久，突然便冷笑着站了起来，“呵，明轩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就连让我陪着你都不应允？难道你我如今连像儿时那般的兄妹都做不成了？”
看着脸色阴冷疏离的月明轩，月懿只觉得胸口处隐隐的痛着。
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没想到一切已经变了这么多，儿时那个孤冷独来独往的身影，仿佛就在昨日的眼前出现过，时间流逝，如今现在彼此面前的两个人，早已经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曾经那个尽管性子冷僻孤傲，心却温暖的翩翩少年，如今却是这般的绝情冷漠，月懿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情绪一瞬间便涌进了回忆里。
儿时，每每年头一过，月懿便天天数着盼着月明轩的生辰，甚至都比自己的生辰记得牢固，因为每每月明轩生辰，她便能和月明轩两人藏在只属于他们两人知道的地方。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那好，终归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来都来了，明轩哥哥你总该给我一个薄面，我敬你一杯。”
月懿说着，已经递过去一杯斟满的酒，自己也重新找来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
月明轩愣了一瞬，终究还是接过了酒杯。
看着月明轩犹豫的模样，月懿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等月明轩再次开口便主动走了出去，却没有离开馥雅居，而只是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原本也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可是现在，连月懿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够细水长流，慢慢挽回月明轩的心，现在，她却也走上了这种不齿的道路。
屋外，月懿站在门口，左手高高的举在空中，眸色阴冷诡谲，迎着月色打量着手左手早已经空空如也的指甲。
一旁的玉儿看着举动诡异的月懿，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无奈在月懿的眼皮子地下，她也是无能为力。
月明轩何等聪明，只不过是受了打击，也不至于糊涂到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穿，鼻尖轻轻掠过月懿方才斟的酒，脸色很是难看，像是在隐忍着怒意。
已经在屋外站了近一炷香时间的月懿，伏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良久，总算是确认屋里没了动静，似笑非笑的开门走了进去。
玉儿心里不安，顾不得多想，便跑出了馥雅居。
案几上，不知何时倒下的月明轩，昏暗的灯光下，眉眼间难得的舒展平缓，像是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一般。
“明轩哥哥，我也不想这样，你不该逼我的……”
月懿一只手轻轻的抚过月明轩的脸，嘴里喃喃的说着，就像是一个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一心想要的东西的孩子一般，脸上掩饰不住兴奋的笑意，可那笑意里面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凄然之感。
“以前，因为有她的存在，你不接受我，可是现在，她死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碍我们了不是吗？明轩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的不可自拔，没有你，我会生不如死的！”
对月懿来说，想要安稳的将月明轩从案几旁移到床上，基本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床上睡着的月明轩，月懿就如同欣赏稀世珍宝一般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月明轩脸上的每一个角落，眼里闪烁着幸福贪婪的光芒。
“这都是迟早的事，对不对……”
“你在干什么？”
月懿附下去的身子僵在半空，两张脸之间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近的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该昏睡的月明轩居然醒了，话音刚落还没等月懿反应过来，便已经一把将他贴在他身上的月懿推了开去，月懿一个踉跄，身子差点便从床边滑落到了地上。
“干什么？呵，我在干什么……明轩哥哥，反正你终究是要娶我的，为什么不能早些要我呢？”月懿脸色惨白，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月懿下意识的捂着脸，白皙的脸上掌印触目惊心。
月明轩冷着脸，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幽幽的寒光，周身的怒意几乎就要在下一秒爆发出来，看月懿的眼神里满是嫌恶和愤怒。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卑鄙的手段竟会一次一次成为为了达到目的的不择手段，更想不到的是曾经那个心思简单、善良的月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明轩哥哥，你……你竟然打我？”月懿难以置信的看着月明轩，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一颗接一颗的顺着脸颊便往下流着。
“我是不会娶你的。”
月懿身子差点没站稳，方才还略有潮红的脸上瞬间便惨白起来，怒目圆睁的眼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月明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可能，不可能！大伯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只要，只要则个良辰吉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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