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出现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拍这些前露后露、搔首弄姿的视频来吸引目光了吗?
“哎,我突然又想吃面了。”阮之宁伸手夺了她的筷子,顺势用大拇哥卡住了面碗。
楚琬抬起头来,瞪他一眼。
“幺蛾子多。”
她又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筷子,并敲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吃痛,丢开了手。
楚琬再度搅了搅面条。
阮之宁的喉头滚动。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楚琬放下了手机,视线转移。
一秒。
两秒。
三秒。
……
半分钟过去了。
这不是静止画面!
楚琬手中的筷子不需要美颜相机的空间变形术也有了些微变形。
她凝视着面碗。
碗中白色的餐巾纸和黄白色面条紧紧相拥,难舍难分。
她笑了。
阮之宁不寒而栗。
他要是知道楚琬会吃这碗面,就算是敲破他脑袋,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啊!
他不就是想证明自己清清白白,不是口嫌体正直吗?!
他容易吗?
容易吗?
相当不容易!
“阮之宁!”楚琬一掌拍在茶几上。
“楚琬!”他亦是不甘示弱,在楚琬的对面,对茶几痛下杀手。
楚琬的手撑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往前倾:“你这个贱人!”
“啊,我就贱了,怎么滴!你来打我啊!”
他端坐在沙发上,想象着总裁文里男猪脚邪魅狂狷的笑容,他扬起了唇角。
钢铁直女楚琬的手指关节在“咔咔”作响。
楚琬:“我就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今天满足你!”
话音刚落,她施展绝世神功凌波微步,跨到了他的面前。
阮之宁竖起一根手指:“一,温颖最近的代言全部取消,她背后的金主爸爸亏损了很多。”
她冷笑着:“这个,只要是有脑子的都能想到。”
阮之宁:“二,她的金主爸爸是gay佬,她最开始是形婚。”
楚琬默然。
这是她没想到的,热心的大妈们是打听不到这么深层次的八卦的。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的血光之灾就这样被他的机智挡在了几厘米之外。
好险好险。
“三,她的金主爸爸其实是双性恋。每周末都会去会所,工作日里偶尔约P。”
“所以呢?”楚琬仍是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阮之宁:“他算是圈子里的大佬了,捧谁都行,捧温颖是出于真心喜欢。这是羊咩咩挖来的消息,可信度呢,一半一半吧。”
“噢。”楚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阮之宁饶有兴趣地望着她,这茫然的小表情,真可爱,想捏。
呆呆傻傻,多好啊。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你要不要和我说说,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楚琬:“你猜猜。”
这人果真偷看了她的“机密文件”,罪该万死!
“想——”他拉长了声调,“狠狠地蹂躏她。伤口撒盐,你好坏啊……我就喜欢你这种黑心烂肠,一肚子坏水。”
“……”
非亲非故,又无冤无仇的,蹂躏她做什么?
“困了。”他伸了个懒腰,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间,“好好干,小火鸡。”
他才是火鸡,他全家都是火鸡。
他关上房门的一瞬,飞快地说了一句:“Good luck!”
好好的,不说“晚安”,也不说“好梦”,这人的脑子瓦特了吧。
**
次日。
清晨。
楚琬捧着一杯豆浆站在电梯前,等待数字变成“1”。
许韵仪啃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一刀啊,你现在可是医院的名人了。”
“你说我是个人名,我倒是觉得可信。”
许韵仪:“你碎了一干护士妹妹的心啊。”
她把吃剩的半个馒头往塑料袋里一塞,攥在手心:“你可不知道,昨儿宁先生……”
“他姓阮。”楚琬纠正道。
许韵仪一摆手,示意这不重要,她假装没有添油加醋地说:“他啊,把保洁阿姨叫了过去,塞了好几张毛爷爷,让保洁阿姨找来一个超级大的垃圾桶,然后……天使们送的礼物啊,都进了垃圾桶里,送去了垃圾中转站。”
“雨我无瓜吧……”
许韵仪又道:“他说,吃的没有你做的好吃,鲜花没有你好看,留着做什么。”
“……”妥妥的给她树敌。
许韵仪:“还说,他知道江同学就是他强有力的情敌,所以特地把江同学的仙人球带回家。”
“……”良心大大滴坏了!
许韵仪:“还有,还有,他在医生办公室等你那么久,之后对你表白……她们可是全程观看,还偷偷录了视频!”
“……”明明是盛夏,楚琬只觉后心窝凉飕飕的。
蒸出的汗珠子悉数被许韵仪刚吹得这一阵妖风给吓回去了。
“现在啊,她们都说你是人生赢家,虽然我也这么觉得。”没心没肺的许韵仪笑呵呵地说着,“还打了个赌,就赌你二选一的结果。对了对了,你还多了一个外号。”
她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呢?打破规则,跳出去选C,它不香吗?
楚琬只对从天而降的外号好奇:“什么?”
“石头啊。”许韵仪迈进了电梯,“万年不开花的石头。”
“石头本来就不会开花。”
“但是可以雕。”许韵仪的脸一沉,正儿八经地回答。
“……”
楚琬总算是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女人抵得上三千只鸭子”的威力了。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上来打招呼,还有好事者嗅着八卦的气息,见缝插针,美名其曰“采访当事人”。
中午,魏衡和她在医院食堂偶遇。
魏衡端着简单的一荤一素一汤坐到她的身边。
他开门见山:“听说,那扭了脚的小子当众告白了?”
“学长,我觉得,三八妇女节可以给你们男同志也放一天假,享受女性同等待遇。”
魏衡的筷子悬在半空中。
楚琬狡黠地一眨眼:“因为有些男的啊……比女的还要八卦啊。”
魏衡微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担心我的嫡传师弟。”
江皓莅的带教老师刚好是魏衡实习时候碰上的第一任带教老师。
楚琬:“学长,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担心你的人生大事,都立业了,还不成家?别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
“你家余静老师不也把自己献给了人类健康事业?我正在实现人生价值的路上飞奔呢。”魏衡埋头扒饭,“更何况,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没有坟墓,你将死无葬身之地。连歌功颂德的碑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呢。”
魏衡格外认真地瞧了楚琬一眼。
神情严肃:“楚楚,我敬那个扭了脚的小子是铁血真汉子,扭脚的时候不忘把脑子一起扭了。”
他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