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也好,不原谅也罢。
姜立,希望这次,你能给他个解脱。
……
夜里,姜立睡得并不踏实。
她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是程北尧的错,也不是戚远的错,只是老天给他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她的人生平白无故多出了两年牢狱生活。可是,即便这样,为什么梦里却全是戚远来回交错的影子,他在祈求她的原谅,甚至在深深的责怪自己,脸上的痛苦是那般清晰,看得让她揪心,让她落泪。
次日,姜立醒的很早。
旁边的金玲睡得正沉,她放轻了动作起身,掀开帐篷时外面的天色尚且还没亮透,目光转向另一处的那顶帐篷,隐隐可以听见几不可闻的轻微鼾声,那个叫李尹的小伙子,恐怕昨夜算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晚,因为不必再担心姜立会突然改变行程消失,而程北尧又已经在路上,等他到了,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姜立站在帐篷前,深吸了口独属这里的新鲜空气,转身朝木楼走去前,看着身后的方向,无形说了句‘再见。’
金玲,再见,也谢谢你,如果昨晚不是你告诉我这些,可能这辈子我都会永远活在对程北尧的猜疑和质问中。
姜立知道,戚远于程北尧的意义从来都不亚于她,所以当初,那个男人宁愿选择了一种破绽百出随时都可能引起她怀疑的方式来让她心安,也不愿亲口告诉她真相。
可是程北尧,你背负了这么多,可曾问过我的意思。
此时的心里像破冰的湖水,虽然解除了禁锢,却依旧冷的刺骨。
木楼在视野里逐渐远去,宽大的马路上,姜立提着行李赶上了通往城里最早的公交车。
不告而别,只是不想让程北尧那么快的找到她,因为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去面对他,面对那个被她误解甚至恨了三年的男人。
这是受地震波及的第二天,城里虽没有平日的繁华,却也充满生机,因为行程未定,所以姜立暂时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了下来。
手机早在路上时就没了电,此时刚插上充电器开了机,就发现通讯记录里那十几通未接来电。
凭着脑中的记忆,有几条应该是金玲的手机号码。
在犹豫着要不要跟金玲回电话过去报个平安,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这会儿,程北尧该是已经到了金玲的木楼,不知那个男人发现她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会不会气得摔掉手机。
想到这里姜立自顾一笑。
气得摔手机,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等到手机充电了百分之五十,姜立才起身进了洗手间,换下身上穿了两天的衣服,简单做了番收拾,便出了酒店打算去街边的面馆吃早饭。
到了街上没走几步,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姜立掏出一看,还是金玲打过来的。想想自己不辞而别,怎么也得跟人道声歉,可正打算按下接听键,余光却不经意扫到不远处车流里那辆熟悉的白色SUV。
姜立看清路虎车熟悉的车牌号码时,心跳不由漏了一拍,那一刻,几乎没能顾得上仍在响个不停的电话,瞅见辆出租车便招了手。
上车后心跳依旧剧烈不止,电话已被金玲那边挂断,只是不到几秒的功夫,手机却又响了。
盯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姜立闭了闭眼,随手掐断。
过了一会儿,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接电话!”
即便只有短短三个字,姜立似乎也能感受出那个男人此时的心情。
“师傅,麻烦快点。”
前方的司机闻言后立即摇头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可大意不得,地震刚过,万一等会儿又有余震,车速过快会很危险的,小姑娘,事情再急也没自个的性命重要不是?”
姜立哑然。
倒是她疏忽了。
转身朝车后看去,因为运气好,这辆车刚好赶在红灯前过了路口,所以此时,那辆路虎已经被红灯隔断远远甩在了身后。
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姜立见离落脚的酒店已经越来越远,才喊了司机在前面那个路口停车。
这里是一处小巷口,那个男人该没有神通广大到可以找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姜立在周围绕了几圈,最后走进了一家稀饭庄。
这个时间点,正好赶上年轻人上班,所以早餐店里的客人很多,姜立叫了笼灌汤包然后选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老板热情的给她舀了碗豆浆,只是还没来得及喝下一口,就听坐在她身后的一位青年男人跟他身边的人谈论道:“刚刚我媳妇儿在电话里说忻城路那边出了车祸,一辆土豪兰博基尼跑车撞上了一辆白色路虎,因为跑车司机酒驾车速又快,所以那辆路虎车被撞得有些惨……”
后面青年男人又说了些什么姜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中嗡嗡作响,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人高高的抛起。忻城路,挨着酒店的那条街,不就是叫忻城路吗?她手指轻颤的从包里掏出零钱放在桌子上,甚至都没顾得上问清那人出车祸的路虎车车牌,便急急朝早餐店门口跑去。
“唉,小姐,你的包子。”
老板的喊声在身后远去,姜立上了出租车后立刻拨出了一串号码。
接电话,一定要接电话。
老天没能听到她的心声,因为听筒里除了那一声声麻木毫无起伏的忙音,什么也没有。姜立红了眼眶,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大颗大颗的泪水像决了提的洪水一下下砸在已经黑掉的屏幕膜上。
直到下了车,她还在坚持一遍遍打着电话,可无一例外,仍是无人接听。望着前方人群密集的岔路口,姜立撑着发软的双腿,一步步朝那边跑去。
拨开人群,姜立看到那辆车头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路虎车,因为车牌已经被撞毁,所以她只好扯住其中一个穿着荧光服的交警急急问道:“那辆车的车牌是多少,车的主人呢,有没有受伤,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生命危险?”
姜立一连几问,脸上尤挂着泪痕,周围人一瞧,便也隐隐猜出她与出事人的关系。
“小姐,你先冷静些,两位车主都受了伤,十分钟前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现在人在第五医院,你可以……”
对方还没把话说完,姜立就已经跑出了人群。